關於西西的《我城》
《我城》英譯者Eva Hung的〈譯者序〉
「我沉醉於這篇小說豐富的語言和形式創新,還有純粹的閱讀樂趣,尤其是作家對於香港的感覺深度。或者我只是重複別人的話,作家懂得如何將自己最內在的思想和情感投入字裡行間。但對於兩代香港人來說……西西就這樣做了。」
— Eva Hung:〈譯者序〉,載英譯本《我城》,Renditions Paperbacks,頁xiii。
西西對於 《我城》 的感想
西西、何福仁:胡說怎麼說——談《我城》
無論《東城故事》、《象是笨蛋》、《草圖》這些存在主義式的小說,我覺得都不是我應該走下去的路,我想寫一個比較快樂的,同樣「存在」,但用另一種態度。那時受一些其他東西的衝擊,比方披頭四的《黃色潛艇》、約瑟盧西的《女金剛大破鑽石黨》、路易馬盧的《莎西在地下鐵》等等,這些電影都比較創新、有趣,運用不用形式表現。我想,小說為甚麼不能夠這樣?……為甚麼不寫青年人的生活,活潑些,從他們的角度看問題呢?像披頭四……那時,香港也有許多這樣的青年人,活潑,充滿朝氣,穿牛仔褲唱民歌,難得的是相當明白事理,有正義感……他們做的不過是卑微的工作……生活環境困難重重,可都努力去做,而且做得快快樂樂。這小說是獻給這些無名英雄的。
對於 《我城》的評論
何福仁:《我城》的一種讀法(1989)
《我城》的敘述者是小說裏的人物阿果,當初在報紙上發表時作者就索性署名阿果。敘述者並不等同作者,作者顯然也不願意囿於阿果的固定視點,比方胡說的一節就是視點的轉移。移動視點之妙,可以產生流動的節奏感,可以容許阿果的視點,一如電影的搖鏡頭,轉移為悠悠的、阿髮的、麥快樂的、阿北的,甚至是渡海輪船上那個無所事事的鹹魚主人的,是獨個兒在荒島沙灘接受領袖訓練的年輕人的,是在貨船上做電工的阿遊的。
……無論悠悠、阿髮、麥快樂、阿北等人,都並不說「我」(「我」有時也轉移為「你」,見第10節),這個「我」,只是阿果。然而細味他們的口吻心神,跟阿果同形對應,彼此支援,與其說是「他們」,何妨看成「我們」?這些「我」,各有職分,卻都以阿果為原型。那時受技能訓練、改進自己的阿果,是從做門到看門、始終堅持要把工作做好的阿果,行船、旅行、反芻城市的遷變,與乎不斷改變工作來調整跟城市的關係的阿果。
《我城》的眾我,是對這平凡、大眾的肯定,一種出於群體的「同命感」;又同時意識到自身與環境的困限,這個我,置身在各樣的人際關係、城裏城外各種環境裏,不過是群體裏的一號,沒有甚麼了不起,必須謙虛地學習,要改善環境,就得從改進自我出發,踏實虔誠,彼此協心,然後才能眾志成城。然則這樣子的我,平凡裏已見不平凡。所以書名《我城》,而不是《我們的城》。
(本頁內容由陳燕怡及費正華 (Jennifer Feeley) 翻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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